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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夫妻夜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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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去哪兒?”趙蘇杭坐起,急急問了幾句。

蕭鈺身形一頓,淡淡道:“沐浴。”嘴角卻不自覺翹起,他剛剛聽出了一絲挽留的意味?

再回來時,蘇杭正在桌邊出神。看見他,捧了幹帕子殷勤地跑過去給他擦頭發。蕭鈺按捺住心中詫異,不動聲色地打量她。頭發擦了半幹,趙蘇杭扔掉帕子,繞到他面前坐下,看上去有些局促。還從沒見過她這樣,蕭鈺只神色平靜地看著她。趙蘇杭靜坐片刻,終於開口:“那個,我跟你商量個事兒。”

蕭鈺眨了一下眼睛,不語。趙蘇杭繼續道:“我,我現在還太小,身子也很虛弱,我們以後能不能就像普通朋友那樣相處?等過幾年我長大了再那個?”趙蘇杭越說頭越低,說完頭都快埋到胸口了。

趙蘇杭又羞愧又忐忑,可她不得不說。前兩天兩人一起跌倒那次,她分明感覺到了什麽。誰知道這人什麽時候獸|性|大發,那自己肯定躲不過了,只有厚著臉皮把話說在前頭。

蕭鈺怎麽也沒想到她猶豫半晌竟說的這事,心中驚愕萬分。看著她泛紅的耳根,又看向她深埋的頭顱,看到不該看的部位,低喃道:“不小了。”

趙蘇杭沒聽清,擡頭看他,見他神情古怪,順著他視線看去,看見自己鼓起的胸脯。心中又羞又怒,沒好氣道:“流.氓!”

蕭鈺尷尬地移開視線,又覺不妥,她是自己的妻子,他為何要心虛?坦然回視她的眼睛,問她:“還有什麽?”他本就沒打算再做些什麽,王太醫也說過她身子太弱,需要好好調養。那晚只不過是個意外罷了。

趙蘇杭當他答應了,心中高興,不自覺地顯露出來。神色輕松地問他:“你不喜歡我吧?”

蕭鈺有些懵,她這問的都是什麽問題?

趙蘇杭也不等他回答,自顧自道:“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。”說完又嘿嘿笑,起身走到床頭,拿了一張紙過來。

蕭鈺好奇地接過紙,心下疑惑,不禁往紙上看去。一看之下,心中大怒,越看臉色越黑,看完之後“啪”的一聲把紙拍在桌上。

趙蘇杭嚇了一跳,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大步。蕭鈺冷笑,拿起紙念道:“第二條,納妾以後乙方不得強行與甲方行周公之禮。”紙最右方有一行字:甲方:蘇杭,乙方:蕭鈺。

趙蘇杭按下心中的不安,回道:“是!”這是原則問題,不能讓步。她不介意蕭鈺納妾,但是她絕不容忍與人共侍一夫。

“為何?”蕭鈺微瞇著眼,語氣淡淡。

趙蘇杭脫口便想說臟,可看著他淡漠的臉,改口道:“我不想與人共侍一夫。”

蕭鈺聽完不置可否,接著往下念:“第三條,納妾之後,乙方若不休妻,請給甲方最基本的尊重,不得任妾室耀武揚威。”念完擡頭看她,“你覺得我蕭鈺會是寵妾滅妻之人?”

趙蘇杭在他的眼神逼迫下輕輕搖了搖頭。蕭鈺從鼻孔哼一聲,繼續道:“第四條,乙方若想另娶她人,要放甲方自由離去。”蕭鈺皺著眉頭看她,眼神淩厲,“你想去哪裏?”

趙蘇杭不禁縮了縮脖子,囁嚅著道:“沒想去哪兒。”可若有一天,他要再娶家世地位很高的妻子,她又怎能低人一等甘心做妾?她可不想為了一個不喜歡的男子忍受別人的敲打,對所謂的主母卑躬屈膝。

蕭鈺神色稍緩,問她:“你寫這些什麽意思?”

趙蘇杭鼓足勇氣,上前一步,看著他的眼睛道:“這樣對我們都有好處。”

“什麽好處?”

趙蘇杭不知為何突然感覺一陣輕松,問他:“你有喜歡的人嗎?”

“有如何?沒有又如何?”蕭鈺看起來也是一副聊天的樣子,還倒了杯茶。

趙蘇杭嘴角微抿,似乎在笑,“若你有喜歡的人,那你現在一定很恨我。”看他神情沒什麽變化,接著道,“若是沒有,那以後也一定會有,且你這樣的人,一旦動情必定情深。”

蕭鈺不語,他不知她從哪裏看出來他像會深愛一個人的樣子。這些跟她那所謂的協議又有什麽關系?

趙蘇杭像是看出他的疑惑,解釋道:“若你將來有了喜歡的人,那我肯定成了你們的絆腳石。你會委屈喜歡的人做妾嗎?一定不會,那我的存在豈不是尷尬?要麽你休妻再娶,可你或許不想落人口實,那我的命運便悲催了,很可能會得了什麽不治之癥,一命嗚呼。那還不如我自請離去,對你我都有好處。”

蕭鈺不認同道:“我不會那樣做。”

趙蘇杭似笑非笑,“你或許不會做,可難保別人不會做。”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,她可不想冒險。

蕭鈺喝口茶,神情淡漠,“我不是不分嫡庶尊卑之人,更不會寵妾滅妻。”

“哈!”趙蘇杭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,樂不可支的樣子,“嫡庶尊卑?我且問你,嫡妻是你的女人,小妾就不是你的女人?嫡子是你的孩子,庶子就不是你的孩子?那些人有何區別?就因為沒有龐大的家勢,就該被人輕.賤嗎?”

蕭鈺神色不愉,“自古以來……”

趙蘇杭冷笑,打斷他的話道:“別跟我說什麽自古以來,你們男人都認為女子從一而終是天經地義,可自己卻左擁右抱,流連花叢,從來不檢討自己。哪個女子不期望一生一世一雙人?你覺得那些嫡妻主動為自己的丈夫納妾是大度?她們不過是被所謂的禮教制約,以免被別人指責善妒罷了,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條的。那些小妾就心甘情願屈居人下,受人磋磨?她們不也是千方百計地爭寵嗎?高門大院裏有多少人死於非命?出了事,你們就把責任推到女子身上,說她們心腸歹毒。可始作俑者卻是你們男人,若不是你們貪戀美色,妄想齊人之福,那些女子又何必勾心鬥角?最後犧牲的不都是你們自己的妻兒?”

蕭鈺啞口無言,他竟覺得她的話有幾分道理。趙蘇杭一口氣說的口幹舌燥,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灌。發現他正在出神,連忙跑到床上躺下,把自己藏進被子裏。沒辦法啊,她後怕,她定是腦子抽了,與一個古代男子探討什麽嫡庶尊卑,三妻四妾的不應該。

“咚!——咚!咚!”的聲音穿透寂靜的夜傳來,蕭鈺猛然回神,竟然三更了。看一眼床上縮成一團的人,蕭鈺又好氣又好笑,也不知她從哪裏聽到的言論。撇見桌上的協議書,他輕笑一下,拿到燭火上點燃,反正也用不著。倒是讓他更加了解了自己妻子一番。

天還沒亮,京都幾條街道的店鋪便已開了門,街上各種各樣的小攤販開始搶占地盤。碧波湖一岸並排停靠了數十條狹長而輕小的舲船,一看便知是競渡所用。

對岸的延月樓門前,有人進進出出。門前的夥計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,滿臉堆笑著上前,拱手道:“李管家,這麽早便來了?”

“是啊!”李管家也笑,“我來看看包廂準備得如何了。”

“是是是!”夥計笑著把他迎進去,“李管家您裏面請。”看著另一個人領著李管家上樓,夥計又連忙出來,笑著迎上另一個人,“喲,周管家,您來了!”

“……”

如此迎客的有四五人,皆是忙碌不已。一年一度的端午節,賽龍舟是全國各地的風俗。上以天子,下至庶人,皆會就近觀看比賽。天子以期國泰民安、國家更加繁榮富強。百姓祈願農業豐收、風調雨順、去邪祟、攘災異、事事如意……京都之內,最好的競渡之處便是碧波湖,延月樓與其相對,是附近最好的觀賞之所。

年年此時,延月樓門前人流如織。早早便有人開始預定位置,且非一般權貴能在此訂到包廂。李管家正是平王府的管家,早幾日便在此定了四樓包廂,今日提早再來打點一下,以免有不妥之處惹主子不快。

趙蘇杭醒來時發現天已大亮,摸摸另一半被褥,早已涼透。忍不住心中懊惱,昨夜她害怕蕭鈺質問她,一直提心吊膽的不敢睡。直到最後實在忍不住困意,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感覺這才睡了沒多久,怎麽就這麽晚了。匆忙穿衣洗漱,隨便吃了點東西便往福壽院趕,可還是遲到了。

趙蘇杭趕到時,發現屋子裏坐滿了人,所有人把目光聚集到她身上。趙蘇杭面露慚愧,給眾人道了歉,旁人沒說什麽,倒是一直與她不對盤的蕭玉瑩開口諷刺道:“二嫂好大的架子啊!竟讓這麽多人等你。”

趙蘇杭咬了咬唇,又福身行了一禮,道:“是杭兒的錯,還請母親、二嬸、三嬸原諒。”

袁氏善解人意地笑笑,讓她起身,拉著她的手道:“鈺兒早上走時差人來說了,你們昨夜休息的晚了些。他體貼你,想讓你多休息會兒。”又對眾人道,“各位就不要責怪杭兒了。”

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或了然或鄙夷或不屑或戲謔的眼神,趙蘇杭沈默地低下了頭,心中把袁氏罵了一萬遍。她當眾說出來,可不就是告訴眾人她和蕭鈺不知節制嗎?

人也來齊了,眾人又寒暄幾句,袁氏便帶著眾人出門了。

趙蘇杭與袁氏母女共乘一車,拘謹地坐著,臉上掛著淡笑。忽聽蕭玉瑩開口:“二嫂,你以前可沒機會去延月樓看競渡吧?”

趙蘇杭尷尬地笑笑,“是啊!”

“那你今天可得好好看看,我們國公府每年都在延月樓四樓訂了包廂。說真的,我都有些看煩了呢!”語氣滿是炫耀與鄙夷。

“七妹說的是!”趙蘇杭輕聲道。

蕭玉瑩看她低垂著的頭,不屑地哼了聲,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沒見過世面。

袁氏含笑看著二人,並不出聲阻止蕭玉瑩。她不介意自己女兒嬌蠻任性,她有那個資本。以後不管嫁給誰,對方都得哄著她。讓蘇杭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好,她也好清楚在蕭府,誰才是她的靠山。

蕭府的馬車到到時,延月樓門前早已人流如織。一行人穿過坐滿人的一樓大堂,被引至四樓一個包間內。包間位置極好,靠著窗,正好看見對面的碧波湖。時令水果早已備好,又有人上了茶。

剛坐下沒多久,便有人進來拜訪。

袁氏笑著站起迎客,來人喜笑顏開道:“慧心哪!好久不見。”

袁氏嗔道:“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,這次回去竟呆那麽久。”

“怎麽會不回來了呢?你在這裏,我怎麽舍得?”那人落了座。又讓跟她一起進來的幾個少年少女給蕭府的一眾人見禮。

袁氏也介紹了來人。原來這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婦人竟是南安侯夫人陳氏,未出嫁時與袁氏是閨中密友。南安侯鄭浩漣又與定國公蕭山交好,兩家也是老熟人了。老南安侯帶著老夫人在蘇州休養,年初時,陳氏帶著兒女去探望,前不久才回京。

蕭玉瑩上前與陳氏見禮,陳氏拉著她的手,不住地誇讚:“玉瑩長成大姑娘了,陳姨看著著實歡喜!”

趙蘇杭發現她說這句話時,眼角微微掃向跟她一起進來的一個少年,少年臉微紅,看向蕭玉瑩的眼神溫柔似水。看來這是想結親了。

趙蘇杭坐在一旁無聊地吃著水果,她與這些人都不熟,又不是長袖善舞之人。也沒多少人與她交談,倒也落個清凈。只是不時往袁氏那邊看一下。

袁氏聽了陳氏的話,只是微微笑了笑,並沒接她的話頭,而是對蕭玉瑩道:“剛剛雲陽郡主不是差人來找你嗎?你趕快過去吧,也代我向平王妃問個好。”雲陽郡主正是平王嫡女。

“是!母親。”有外人在時,蕭玉瑩還是很乖巧的,聲音也不似跟趙蘇杭說話時的尖銳。

陳氏見狀笑容有些尷尬,連忙松了她的手。袁氏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,只是南安侯府近幾年來有些沒落,本就不及定國公府,這些年在朝為官的人越來越少,與定國公府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。她心裏根本看不上南安侯府,也看不上南安侯世子鄭天佑。她心裏如此想,可面上依舊帶著笑與陳氏閑聊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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